第五章：病來如山倒 (1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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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神域有需要，你也會忽然消失？”賽賽緊張起來。
凱林捏了下她的臉：“不會，這必須兩方都達成一致。”
“說就說，捏我做什麽？疼。”
“手感不錯。”
又捏了下。
“餵！”
在一起久了，冷冰冰的凱林也會開玩笑捉弄她了。
當賽賽說出帶他去納維亞城堡長住時，潘德裏先生霎時老淚縱橫，熱淚盈眶地收拾東西，能在賽賽身邊，已經是上天最大的仁慈。
只不過事態的發展不允許賽賽在家多做停留，庫木傳信回來，賽厄受傷了。
迪格只身一人趕往努努比亞，賽賽將潘德裏先生拜托給格斯照顧，然後與凱林片刻不停出發向努努比亞前進。
賽厄確實受傷了，也就手臂上破了一塊皮。
所有人都對庫木的“大驚小怪”而靜默良久。
賽賽看到賽厄靠在迪格懷裏好吃好喝，把目光轉向角落裏的比比西，“比比西還好嗎？”看他的樣子不像沒事。
庫木剛被眾人目光淩遲了一頓，奄奄地回答：“已經沒救了，就算我們幫他拿回王位，他也是個癡呆的國王。”
“比比西。”賽賽在他面前喊了一聲。
比比西緩緩擡頭，他如同一個饑寒交迫的乞丐，看到了一束黎明的光，迷茫無助。
賽賽不是能給予他溫暖和面包的人，所以她只能鼓勵他：“你是我第一個朋友，我不希望你繼續頹廢下去。”
比比西聚精會神望著賽賽，回想起當年在魔獸森林裏相遇的情景，他還是個滿腔熱血的少年，而賽賽，是個雙目失明，卻能為旁人帶來光明的女孩，她的身邊，已經有了凱林……
“努努比亞對你而言，是一時失意就能拋棄的物品嗎？”賽賽認真地說。
比比西把頭埋回去，他不想聽到賽賽這樣的責問，因為他已經無法回頭。
在庫木搭建的臨時帳篷裏，充斥著死一樣的寂靜，沒有人再說話，呼吸和心跳都分外清晰。
外面的天空轟隆隆翻滾起烏黑的雲，仿佛下一刻就要電閃雷鳴。
凱林皺了皺眉，他走出帳篷，擡頭看到了一抹耀眼的金色。
“以神的名義，賜予殺戮。”
那把象征身份與力量的長劍揮舞而下，直擊努努比亞皇宮，光芒掃過皇宮大殿，然後風中便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，傳來死亡的訊息。
“做過頭了。”凱林沒有動口，以意念提醒半空中為殺戮而生的神。
收了劍緩緩落在凱林面前，凜也用意念回應：“放心，我不會讓賽賽知道的。”他的笑容是那麽的純良無害。
帳篷裏的人除了比比西都出來了，賽賽看到凜，笑逐顏開：“哥哥，你回來了！”她很識趣地沒撲上去擁抱，不然凱林又要擺臉色了。
“才幾天不見，怎麽瘦了？”凜看到賽賽後說：“凱林沒把你照顧好。”
“沒有吧。”賽賽看了看自己，才幾天，有那麽誇張嗎？
庫木、賽厄和迪格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凜，皆是一楞。
“殺戮之神？原來是長這樣的。”賽厄兩眼探照燈似的盯著凜仔細看，他對於擁有美貌的人總是格外欣賞。
凜微微一笑，未置一詞。
凱林指著遠方的努努比亞皇宮道：“已經解決了。”
“嗯？”賽賽頭頂一排問號。
邊上一群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。?
☆、你是國王
? 比比西蜷縮成一團自我厭惡中，感覺他的周圍黑氣縈繞，氣氛詭異。
“這樣的比比西，怎麽當國王？”凜蹙眉，比比西變成這樣，他也有一定的責任。
賽賽也正為此發愁：“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他了。”
庫木拍拍手上的灰說：“打包帶走。”
“……”
就這樣，賽賽看到庫木用一塊桌布把比比西“打包”，扛著就往皇宮的方向走去。
迪格是密斯特瑞斯的公爵，他不能這麽大搖大擺地在努努比亞的國土晃蕩，所以決定和賽厄即刻返回納維亞城堡。
賽賽目送他們在風中遠去，然後跟著一群彪悍強勢的男人浩浩蕩蕩進發。
皇宮裏的人沒有死光，凜還是手下留情了的，他只是解決了一些駐守皇宮的主力軍隊。
完全不知所措的衛兵看到這麽一群人闖進來，握著劍的手都在顫抖：
“你、你們是什麽人？！”
聽到了質問，庫木把比比西倒出來，踢了踢：“喏，你們的國王，我們給捎回來了。”
“這……比比西陛下？！”衛兵不可置信地看著倒地不起的比比西，“你們把比比西國王怎麽了？！”
凜擡起手，但被凱林阻止：“不必要的傷亡會引起更多的麻煩。”
“冰神也會憐憫人類了？”凜瞥他一眼不過還是放下了手臂，凱林只是不想讓賽賽看到大面積的死亡罷了。
庫木掏掏耳朵：“我們好心送這個廢物回來，連感謝都沒有啊。”
衛兵小心翼翼把比比西擡走，庫木找了個陰涼的地兒休息，他的任務完成，終於可以回去照看那寶貝冰魔蛋了。
在賽賽的再三懇求下，凱林允許她去照顧比比西，自己在房間門口守著。
凜負責清理皇宮裏不該存在的人。
比比西呆呆坐在床上蓋著被子，已經打理幹凈的面容蒼白憔悴，毫無生氣。
“比比西，喝掉睡吧。”賽賽用小勺子將水送到他嘴邊。
比比西機械張口。
水喝完，賽賽又把一碗牛肉羹端起來：“這是我做的，你嘗嘗。”
比比西好像木偶一般，安靜聽話，卻沒有靈魂。
“哥哥幫你奪回了王位，你還是國王，要振作。”賽賽一邊餵飯一邊說。
吃完了牛肉羹，比比西雙眼空洞看著賽賽，喃喃道：“你不留下來嗎？”
“你知道的，我不能。”賽賽坐在床邊：“我已經和凱林訂婚，也很快會結婚，納維亞城堡才是我永遠的家。”
“我……害怕。”比比西想握住她的手，卻沒有那個勇氣，只能看著她說：“只有我一個人了，沒有親人，沒有朋友，孤軍奮戰的滋味，我不想再經歷一次。”
賽賽也明白，比比西現在只能一個人挺過難關，她不會安慰人，可又不能放任他封閉下去：“不會一個人的，除了我，還有有其它的女孩走進你的生命，與你組建家庭，一定會。”
比比西低頭：“除了你，沒有誰了。”
挫敗感油然而生，賽賽嘆息：“比比西，你是國王，如果我成為你放棄王位的理由，我會從你的生命中消失，凱林和哥哥都是神，讓你忘記我並不是難事。”
“不要！”比比西大叫。
門外的凱林聞聲而入，看到比比西抓著賽賽的肩膀，他的眼神冷冽。
“等一下。”賽賽示意凱林不要出手。
“不要讓我忘記你……”比比西落淚，哽咽著說：“我會重新坐上王位，求你、起碼讓我記得你的的樣子。”
“說好了哦，不準反悔。”賽賽松了口氣，終於解決了。
成功把比比西哄睡了，賽賽退出房間，凱林一臉陰沈望著她。
“凱林，你生氣了？”就因為比比西抓她肩膀？賽賽咕噥：“冰神的氣量太小了吧。”
凱林突然笑了，笑得寒氣逼人陰風陣陣，還附加一股子邪氣凜然：“很好，我氣量小，非常小！”二話不說他把賽賽扛起來就走。
感覺事情不妙的賽賽掙紮著大叫：“啊啊啊！救命啊！哥哥！庫木……”
凜從書房出來，看到這一幕，搖頭輕笑，他們小兩口的事情，他還是別摻和了。
一路把賽賽扛到打掃幹凈的客房，扔上床。
“你、做什麽？”賽賽氣都不敢大聲喘一下，現在的凱林真的好可怕！
凱林湊過去，雙手撐在她腦袋兩側：“你想讓我做什麽？我就做給你看。”滿滿的威壓在裏面。
躺在床上緊張過度的賽賽腦子一空：
“撓癢癢？”
“什麽？”
一下子房間就寂靜了。
幾個呼吸之後，凱林站起身，雙手交叉於胸前：“知道錯了嗎？”
賽賽跪坐在床上，傻笑著搖頭：“不，我不知道。”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。
凱林面無表情。
“好吧，我太關心比比西了，冷落你了，對不起。”賽賽識趣地道歉。然後慢悠悠爬到床邊扯扯他的袖子：“凱林，我沒有人類朋友，你和庫木都是家人，是不可一世的神魔，雖然不會寂寞，可父親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鬼公爵，卻還是有格瑞德先生義無反顧地幫助他；爸爸一個人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裏，雖然他從不說自己的身世，但我知道，他也有很多可以說話的朋友，像教我占星術的阿蘇……”賽賽慢慢低下頭：“其實我也不需要朋友，有你就夠了，只是，曾經這麽想過罷了。”在凱林還是野獸的時候，在她因為迪格與賽厄的感情糾紛離開城堡的時候，她多麽希望，有一個人，能聽她傾訴。
那時候出現的人，是比比西。
凱林沈默了，遇到比比西那會兒，他正琢磨著怎麽弄死賽賽。
輕輕擁住她，凱林低沈道：“我沒有生氣，不要難過，我會心疼。”
“嗯。”賽賽揉揉眼睛，還未開口說什麽，腰間一癢，她的話語變成了笑聲：“癢死了！”
凱林上下其手“折磨”她：“你不是想讓我這麽做嗎？”一臉正經做著不正經事的凱林簡直是魔鬼附體。
“不要啊……”
路過房間的庫木摸摸鼻子，他什麽都沒聽到！
從房間出來，賽賽渾身酥麻，她小睡了一會兒，醒來發現凱林不知道跑哪去了，難不成是怕她報覆嗎？
凜見賽賽揉著腰出來，一楞：“凱林對你做什麽了？”
賽賽臉一紅：“沒什麽。”
凜的臉黑了：“那個混蛋在哪？！”
“啊？”賽賽嚇了一跳，凜莫名的怒火讓她摸不著邊。
“剛訂婚就……太不像話了！”凜一拳捶在墻上，砸出個坑。
是哪裏誤會了嗎？賽賽連忙為凱林辯解：“他沒做什麽，我們只是鬧著玩。”
“這種事情怎麽可以鬧著玩！”凜咆哮。
“撓癢癢……很嚴重嗎？”賽賽抱頭小聲問。
撓癢癢？
世界安靜了會兒，凜撫額離去。
目擊事件經過的庫木在墻角憋笑憋到內傷。
凱林是去準備晚餐了，都是賽賽喜歡吃的東西，途中遇到凜，他的臉色古怪，不過兩人擦肩而過，沒有說上只言片語。
庫木從廚房順手牽羊抄走了一鍋雜燴湯，美滋滋地躺樹杈上捧著鍋喝。
賽賽吃著凱林拿來的晚飯，和他說起剛才與凜的事情，問他：“哥哥為什麽突然發火啊？”
凱林冷笑：“是他腦子有問題，想太多。”再說，他真做了什麽，凜管的著嗎？
不知情的賽賽消滅了食物，和凱林散步去書房看書。
書籍是最能消磨時間的，賽賽打著哈欠看完最後一頁，已是深夜。
凱林抽走她手上的書，把她抱起來，可能是晚上吃多了，她重了些。
水晶燈忽明忽暗，賽賽摟著凱林的脖子睡去，她若是能睜開眼，就會看到凱林的眼睛裏，充滿只屬於她的溫柔。
……
比比西戴上王冠，他一步步走向鑲嵌著寶石的王座，每一步都走得沈重。
當他宣誓完畢，所有臣民高呼“國王萬歲”，賽賽放心了。
人群將他們淹沒，但是比比西一眼就能看到賽賽，她微笑著揮手，說了什麽。
比比西也揮手，臣民們歡呼雀躍著，殊不知他們的國王，是在道別。
“比比西，要當個好國王。”
仿佛能聽到她的聲音和語調，比比西在心底回應：我會的。
四人悄然離開了努努比亞，賽賽買了很多特產，打算帶回家。
“努努比亞的特產都好便宜啊，比比西很會做生意。”賽賽拿著一枚像土豆又像芒果的果實左右端詳。
凜了然道：“治國安民賺錢養家，一個國王連這都做不到，努努比亞早就滅亡了，”
庫木一路吃過來，能吃的零食早就被他吃完了，剩下的只有全生的土特產。
“庫木以後也要把冰魔眼治理得井井有條啊。”賽賽說道。
庫木噎住，他癟癟嘴道：“族長什麽的不適合我啊，還是把那個蛋裏的小家夥好好培養起來吧。”
凜就知道他會這麽說，嘆氣：“冰魔族唯一的冰魔都這麽沒責任感，我看我只能來硬的了。”
“你別亂來啊！”庫木跳開十米遠：“就算你現在是完整的殺戮之神我呢不怕！”
賽賽樂呵呵看著庫木耍寶。
他們一路打鬧嬉戲回的納維亞城堡。
布魯多把冰魔蛋捂得好好的，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，幸不辱命。
庫木獎勵他一頓大餐。
塵埃落定，生活回到正規，庫木和凜帶上冰魔蛋和冬陽草回了冰芒森林。
事後賽賽得知，迪格早就知道潘德裏先生的存在，他又執意不肯來見賽賽。只要弄出訂婚的戲碼逼他現身，沒想到被比比西摻和，惹出一堆麻煩。
賽賽明白迪格的苦心，也和他詳談了一個上午，迪格不介意潘德裏先生住在城堡裏，他是賽賽的生父，理應得到照顧。
離開書房的時候，賽賽對迪格說：“你永遠是我父親。”
迪格很少笑，但那一刻，他望著養女，淡淡地笑了。?
☆、沈痛的格斯
? 米亞享受著充足的日光浴，它本來是威風凜凜的神獸，在城堡裏養尊處優了一年多，懶得爪子都不想動。
凱林看到他這副德行，皺起眉頭。
賽賽站在梯子上給布魯多修剪毛發，時不時對照一下，左邊右邊對不對稱。
凱林把米亞拎走，他對賽賽道：“我去訓練一下它。”
“好，早去早回。”賽賽揮了揮手。
米亞的原型太過龐大，要去一個無人且空曠的場地才行。
潘德裏先生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花匠，才不到一個月，花園裏的花朵就被照料得精神可嘉，賽賽養花的天賦從何而來可想而知。
布魯對自己的新發型很滿意，把賽賽托起來轉了好大一個圈兒。
城堡外“轟隆”一下傳出好大一聲，地震似的，大地顫動。
風中傳來熟悉的吼叫，賽賽嘆息，凱林這是把米亞怎麽了？
“怎麽了？！”潘德裏先生驚慌失措地跑過來詢問。
賽賽瞇起眼睛微笑，“沒事。”
潘德裏先生驚魂未定地走開了。
本打算去觀看一下冰神的“訓犬”方式，但又怕場面太過暴力，於是賽賽忍住好奇沒過去。
地下室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響，動靜挺大的，賽賽路過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，聽到聲音便循聲而下。
地下室裏只有幾間放置雜物的倉房，其中一間半開著，聲源就在裏面。
賽賽剛推開門，一把銹跡斑斑的劍擦過她的臉頰釘在身旁的石墻裏，沒入大半，劍柄瘋狂顫抖。
暗淡的房間中央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，天窗的玻璃碎了，只有一縷微弱的光線灑落在地上，印出漆黑的影子。
“格斯管家？”賽賽試探著呼喚。
格斯緩慢轉身，雙目呆滯，直勾勾盯著賽賽看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賽賽小心地向前一步。
“啊啊啊啊啊！”格斯抱頭慘叫，眼球裏充滿血絲，俊逸的面容滿目猙獰。
精神病發作？賽賽楞了。
他的腳邊還有一這廢舊的劍，格斯拿起一把就往賽賽身上刺。
好在賽賽及時躲開，她飛起一腳踢斷了劍，騰空旋轉了一圈對著格斯太陽穴上招呼，她留了力氣，僅僅將格斯撂倒在地。
格斯的戰鬥力超乎賽賽預料，他三兩下爬起來，張口就咬。
賽賽驚恐地看著化身吸血鬼或者食人族的格斯，跑了幾步，蹬著墻上去，又在空中倒翻，單手按在格斯頭頂，掌心冰霜噴湧。很快，格斯全身都結冰了，幾秒後，冰霜融化，他昏迷過去。
賽賽把格斯拖了上去，喊來傭人將他擡回房間休息，隨即奔向了書房。
迪格和賽厄都為之一震，兩人對視一眼，眼中都有不怎麽樂觀的神情。
凱林被賽賽打斷了訓練，米亞撿回半條命，然後一起回城堡去看格斯的情況。
格斯持續昏迷不醒，且低燒不斷，幾日後，他已經虛弱得幾乎沒有呼吸了。
賽賽有些自責：“是不是我出手太重了？”
凱林搖頭：“我看過了，他的病不是身體上的。”
“那就是說……”
是心理！？
賽厄摸著下巴考慮良久，對迪格建議：“把格瑞德叫來吧。”
迪格看著床上眉頭緊鎖、似是噩夢連連的格斯，頗為猶豫：“我怕那會加重他的病情。”
賽賽不明白：“為什麽要讓格瑞德先生過來？他是醫生？”
迪格嘆氣：“對格斯來說，他是一個危險的醫生。”
賽厄附和：“卻也是最有效的良藥。”
賽賽眨了眨眼，她總覺得兩個爹是在打啞迷。
最終迪格還是派人去通知格瑞德了，格斯已經不能再等了，他不想失去一個辦事效率極高的優秀管家。
偏偏不湊巧，格瑞德出門了，弗爾正十萬火急地尋找他，眾人也只能看著格斯一天天消瘦，生命一天天流逝。
賽賽在迪格書房看醫術，她忍不住問：“格斯管家和格瑞德先生發生了什麽嗎？”
迪格筆尖不停：“格斯成為我的管家之前，是格瑞德的……玩物。”說出後面的兩個字時，他有些遲疑。
賽賽沒說話，她猜到了那段過去對於格斯來說，有多麽不光彩與沈痛。
迪格語重心長道：“賽賽，每個人都有過去，只是格斯的過去裏，只有痛苦和絕望。”
“嗯。”賽賽聽進去了。
迪格又補充了一句：“這些年格斯安然無恙，是因為格瑞德讓他忘記了那段過去，遺忘，總是能給陷入絕境的兩個人帶來一絲希望。”
“格斯管家最近又慢慢想起了一些過去的片段，所以才會那麽反常。”賽賽得出結論，可問題又來了：“那他之後會怎麽樣？”
迪格目光長遠：“這就要看時間為他們治愈了多少傷痕。”
時間與遺忘，一個是慢性治療，撫平身心上的創傷：一個是應急措施，效果立竿見影。
也就是說當年發生了什麽不得不讓格斯忘記的事情？賽賽沈思起來。
格瑞德在格斯咽氣前一天趕到，他幾乎是沖進房間的，看到床上的人時，他膝蓋一軟就跪在床邊，握住那雙骨瘦如柴的手，落下滾燙的淚。
重度昏迷的格斯居然有所感應一般劇烈抽搐起來，片刻後整個人都痙攣了，他蜷縮起來，拼盡全力想掙開什麽。
門外站著一言不發的賽厄，迪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賽厄不忍直視，悄悄合上門，與迪格並肩走著。
“格斯是個好管家。”迪格沈聲道：“他剛來納維亞城堡的時候比賽賽還年幼，但非常出色，我起初收留他只是看在格瑞德的面子上，後來，是因為他確實很有能力。”
賽厄不動聲色握住他的手，言語憂傷：“看到如今的他們，就想到當年的我們，也是一開始就走錯了路，用錯了方法，弄得誰都不好受。”
走到了花園，迪格說：“即便步步錯，我也義無反顧，因為我知道，遇到的人是對的。”
賽厄欣然一笑，“沒錯，人是對的。”
玫瑰在他們面前怒放，映襯相擁的身影，艷麗無雙。
賽賽坐在樹上看到遠處的兩人在擁抱，對身旁的凱林道：“父親和爸爸感情真好。”
凱林慵懶地躺在一邊，還打了個哈欠：“聽起來他們也有感情不好的時候。”他可是清清楚楚記得，第一次看到賽厄，賽厄看迪格的眼神簡直是有血海深仇似的恨意滿滿。
賽賽哪壺不開提哪壺：“我們不也有過嗎？”
凱林想起賽賽對他漠不關心視若無睹的眼神就神傷，語氣也頹然起來：“是啊，你狠起來也不輸他們。”
“我道過歉了！”賽賽愧疚地低頭：“我怎麽知道你躲都不躲一下？！”
凱林將她拉到眼前，四目相對道：“你現在明白了嗎？有時候，傷痛帶來的不是疤痕，是心疼。”
賽賽不明所以地望回去。
“雖然我不希望你內疚下去，”凱林說：“但是內疚證明了你在乎。”
“啊，”賽賽頓悟，“原來如此。”她悟完又歉然地伸手去觸碰凱林曾受了一劍的地方，那裏流過好多血，觸目驚心。
摸了會兒，凱林忽然抓住她的手：“早就連個印記都沒有了，你到底想摸什麽？”她的指尖每劃過一塊肌膚就帶起一片酥麻，再摸下去，天知道他忍不忍得住！
賽賽戳了戳，指尖下的軀體是溫熱的，而且還不斷在升溫，冰神的身體在什麽時候會升溫呢？反正肯定不是發燒就對了。於是賽賽安分下來，兩條腿蕩啊蕩的，就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。
當夜格斯就醒了，不過他的精神狀態和精神病患者沒什麽區別了，一驚一乍不說，看到人就砸，花瓶、杯子、碟子、枕頭、被子……整個房間連天花板上的吊燈都碎了一地。
賽賽覺得格瑞德再不出來，地板都會被格斯掰成一塊塊來砸。
格瑞德是被迪格拽出來的，滿臉是血，身上沒一塊好皮。
賽厄卻幸災樂禍起來：“報應啊，誰讓你當年那麽欺負他，現在挨點打算什麽？我等會兒送一桶辣椒水給格斯潑著玩。”
“他會傷到眼睛的，用鹽水吧。”格瑞德也不管身上的傷了，拔腿就往房間裏走，又被迪格拉住。
“他看到你只會接二連三地受刺激，對誰都不好。”迪格勸說道。
格瑞德急了：“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在裏面吧？萬一傷著自個兒怎麽辦？”
“你對他掏心掏肺，他對你仇深似海，真般配。”賽厄趁機說上一句風涼話。
賽賽看著血人格瑞德，心中不忍：“凱林，你想辦法讓格斯管家停下吧。”
凱林看了半天無聊的戲碼，興趣缺缺：“要他毫發無損我是沒辦法，不過你可以試試。”
“什麽？”賽賽疑惑。
“星空魔法。”凱林又打了個哈欠。
賽賽早就告訴了家人星空魔法的事情，所以在場的除了格瑞德，沒有人露出驚訝的神情。
“我試試。”賽賽深吸一口氣，然後推門而入。
格斯是迎面撲過來的，這意味著他正面直視了賽賽的眼睛，接著剎那間迷失在浩瀚的星空中。
星空迷鏡裏的格斯很安靜，他仿佛一尊雕像，仰望著漫天星辰，雙膝跪地不動如山。
賽賽在他眼前幻化出自己的影像，輕聲呼喚：“格斯管家？”
格斯迷茫地收回視線，看著賽賽，苦澀地微笑：“賽賽小姐。”在這裏，他的心居然可以靜下來。
“父親他們很擔心你。”賽賽誠懇地說。
“對不起。”格斯垂下眼，“請你殺了我。”
賽賽搖頭：“我想格瑞德先生不會允許我動手的。”
提到“格瑞德”這三個字，格斯的意識猛烈一顫，險些再次崩潰。他緩緩低下頭，請求：“讓我再一次遺忘吧，求您！”
賽賽閉上眼，再睜開，她站在房間門口，面前跪著格瑞德，他的意識還在星空裏。
“凱林。”賽賽對著門外喊。
凱林很快就進來了，賽賽將格斯的請求說出來，他只是略做沈思，然後對著格斯的腦門一指，有什麽東西支離破碎，格斯隨之倒下。
“不管怎樣的過去，都能忘記呢。”賽賽感嘆。
凱林道：“不管怎樣的過去，都是不可缺失的。”
“如果缺失了，會怎麽樣？”賽賽問他。
“萬劫不覆。”?
☆、一只兔子引發的血案
? 凱林牽著賽賽走出去，門口的三個大老爺們憂心忡忡看著他們。
“他沒事了。”賽賽宣布，並對格瑞德致歉：“對格斯管家選擇再度遺忘，我讓凱林封住了他的記憶，對不起。”
格瑞德如釋重負的同時嘴角揚起一抹苦澀，“沒關系，我本來也打算這樣。”
門外陷入短暫的沈默，直到格斯打開門，看到了了門外的一群人。他的目光掠過格瑞德，問迪格：“公爵大人有何事？”眉宇間的冷漠一目了然。
迪格面不改色道：“準備晚飯。”
“是。”格斯與格瑞德擦肩而過。
賽厄擦擦汗：“嚇我一跳。”
迪格拍拍格瑞德的後背：“自求多福吧。”
格瑞德依然是苦笑：“算了吧，我該放手了。”
賽賽和凱林攜手離開，她走遠了才低聲問凱林：“會不會穿幫？”
凱林漠不關心地回答：“看他們造化。”
“格斯管家的演技真好。”賽賽感嘆。
晚餐很豐盛，格瑞德失魂落魄地吃著。壓抑的氣氛在飯桌上蔓延，賽賽眼睜睜看著他把一塊辣椒往嘴裏塞，絲毫沒有察覺地咀嚼起來。
凱林默默把她的頭摁下去。
迪格和賽厄都看見了，他們面面相覷，這不是又要瘋了吧？在格斯上一次失憶時，格瑞德也是這副德行。
格斯在邊上，面無表情。
飯後，賽賽給米亞帶了吃的，它被凱林訓練了一頓，整只虛脫，趴在草地上奄奄一息。
“下次讓凱林下手輕點。”賽賽摸摸它的腦袋。
聽到“下次”，米亞欲哭無淚望著賽賽，用腦袋蹭蹭她，撒起嬌來。
“乖啦。”賽賽把它抱起來順順毛。
格斯在修剪玫瑰花圃，他有時候會摘一些放入花瓶裝飾城堡。
格瑞德站在他身後，過了好一會兒說了些什麽，接著賽賽看到格斯的手顫抖了，不好！
沒錯，凱林根本沒有消除格斯的記憶，他只是告訴格斯，自己克服，如果不能平心靜氣地面對格瑞德，那麽他就放不下這段感情。
格斯莫不是已經到極限了？還是格瑞德發現了格斯沒有忘記過去？賽賽連忙跑過去，好歹他們打起來還有個勸架的。
賽賽的猜想是對的，格瑞德對格斯那麽了解，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格斯的心思，更不用說他眼底充滿那麽濃烈的憤恨。
格斯聽到格瑞德說：“我這次離開，就不會再回來了，我會讓迪格給你安排一門親事，祝你幸福。”
毀了他的過去，還想安排他的未來！格斯一剪刀飛了過去，格瑞德沒有閃躲，饒是如此，也只是在他完美無瑕的臉蛋上劃了一道口子。
剪刀好死不死插中了一只路過的兔子，頓時兔子就飆血了，四肢抽搐。
米亞平時和這些兔子玩得最好，看見這一幕立刻就懵了，剎那間殺意湧動，它從賽賽懷裏竄出去，化身憤怒的冰獸，雙眼通紅，沖著格斯劈頭蓋臉一頓吼。
比起上一次看到米亞的原型，這一次小了很多，它顧及到城堡的建築面積，所以掂量著縮小了點。
格斯和格瑞德都沒想到事情演變成這樣，在米亞的爪子拍下來前，格瑞德就抱著格斯跳開了，兩人雙雙跌入玫瑰花叢中。
“米亞，住手！”賽賽喝道。
米亞聽不進她的話，一甩腦袋冰淩似雨，紮下去，入地三分，可見力度。
格斯推開格瑞德：“滾！”
格瑞德身上都是玫瑰花的刺，痛地呲牙咧嘴：“在這裏滾，很疼的。”
冰淩從天而降，格瑞德立馬趴在了格斯身上，任由冰淩穿透了心臟，他笑得沒心沒肺：“我欠你的，今日一並還了吧。”他奮力一揮，將格斯扇出去老遠，然後米亞的冰淩雨統統往他身上招呼，霎那間誕生了一只名為格瑞德的刺猬。
“米亞！”賽賽擋在格瑞德面前。
米亞知道不能紮賽賽，用爪子跺跺地，大地震動，賽賽踉蹌站穩，卻見米亞已經高高躍起，往格瑞德撲去。
“不可以！”賽賽支起結界擋了下，米亞的力氣太大，加上體重，她渾身都震得發疼。
這邊，布魯多迷迷糊糊醒來，來到花園裏一群人在打架，正驚慌失措著，可看到了血泊裏的小兔子，他也紅了眼眶，張牙舞爪撲了過去。
格斯趕緊把布魯多攔下，這個時候不能再添亂了。
於是城堡裏另外的三人趕到時，就看到格瑞德在玫瑰花叢中不知死活地躺屍，而賽賽和米亞在僵持，格斯和布魯多打起來了。
凱林怒喝：“住手！”
米亞聽到這憤怒的命令，仰天長嘯一聲，猛地轉身，結果一尾巴甩在了賽賽身上。
賽賽也沒想到，硬生生挨了這宛如鞭子的一擊，米亞的尾巴上那可都是實打實的刺啊，直接將她甩飛出去。
凱林何止是震怒，飛過去一腳踢在米亞腦袋上，手心有零星的光芒凝聚，一支冰神權杖淩空而出。
“給我退下！”凱林用權杖一指。
米亞如同被施了魔咒，哆嗦著跪趴下來，嗚嗚叫喚起來。
格瑞德和賽厄也把布魯多捆成了粽子栓回窩裏，格斯抱著格瑞德的“屍體”不知所措，他從未想過格瑞德的死亡會為自己帶來什麽，現在他領會到了，是悔恨。
凱林抱起賽賽，她的傷口還在流血，米亞身上的刺對神也是有傷害的。
“我還好。”賽賽搖搖頭：“現在有事的，是格瑞德先生。”
凱林只是看了一眼，說：“死不了。”然後把賽賽抱走。
一片狼藉的花園，迎來了熱鬧的夜晚。
賽厄問起格斯的事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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凱林捏了下她的臉：“不會，這必須兩方都達成一致。”
“說就說，捏我做什麽？疼。”
“手感不錯。”
又捏了下。
“餵！”
在一起久了，冷冰冰的凱林也會開玩笑捉弄她了。
當賽賽說出帶他去納維亞城堡長住時，潘德裏先生霎時老淚縱橫，熱淚盈眶地收拾東西，能在賽賽身邊，已經是上天最大的仁慈。
只不過事態的發展不允許賽賽在家多做停留，庫木傳信回來，賽厄受傷了。
迪格只身一人趕往努努比亞，賽賽將潘德裏先生拜托給格斯照顧，然後與凱林片刻不停出發向努努比亞前進。
賽厄確實受傷了，也就手臂上破了一塊皮。
所有人都對庫木的“大驚小怪”而靜默良久。
賽賽看到賽厄靠在迪格懷裏好吃好喝，把目光轉向角落裏的比比西，“比比西還好嗎？”看他的樣子不像沒事。
庫木剛被眾人目光淩遲了一頓，奄奄地回答：“已經沒救了，就算我們幫他拿回王位，他也是個癡呆的國王。”
“比比西。”賽賽在他面前喊了一聲。
比比西緩緩擡頭，他如同一個饑寒交迫的乞丐，看到了一束黎明的光，迷茫無助。
賽賽不是能給予他溫暖和面包的人，所以她只能鼓勵他：“你是我第一個朋友，我不希望你繼續頹廢下去。”
比比西聚精會神望著賽賽，回想起當年在魔獸森林裏相遇的情景，他還是個滿腔熱血的少年，而賽賽，是個雙目失明，卻能為旁人帶來光明的女孩，她的身邊，已經有了凱林……
“努努比亞對你而言，是一時失意就能拋棄的物品嗎？”賽賽認真地說。
比比西把頭埋回去，他不想聽到賽賽這樣的責問，因為他已經無法回頭。
在庫木搭建的臨時帳篷裏，充斥著死一樣的寂靜，沒有人再說話，呼吸和心跳都分外清晰。
外面的天空轟隆隆翻滾起烏黑的雲，仿佛下一刻就要電閃雷鳴。
凱林皺了皺眉，他走出帳篷，擡頭看到了一抹耀眼的金色。
“以神的名義，賜予殺戮。”
那把象征身份與力量的長劍揮舞而下，直擊努努比亞皇宮，光芒掃過皇宮大殿，然後風中便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，傳來死亡的訊息。
“做過頭了。”凱林沒有動口，以意念提醒半空中為殺戮而生的神。
收了劍緩緩落在凱林面前，凜也用意念回應：“放心，我不會讓賽賽知道的。”他的笑容是那麽的純良無害。
帳篷裏的人除了比比西都出來了，賽賽看到凜，笑逐顏開：“哥哥，你回來了！”她很識趣地沒撲上去擁抱，不然凱林又要擺臉色了。
“才幾天不見，怎麽瘦了？”凜看到賽賽後說：“凱林沒把你照顧好。”
“沒有吧。”賽賽看了看自己，才幾天，有那麽誇張嗎？
庫木、賽厄和迪格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凜，皆是一楞。
“殺戮之神？原來是長這樣的。”賽厄兩眼探照燈似的盯著凜仔細看，他對於擁有美貌的人總是格外欣賞。
凜微微一笑，未置一詞。
凱林指著遠方的努努比亞皇宮道：“已經解決了。”
“嗯？”賽賽頭頂一排問號。
邊上一群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。?
☆、你是國王
? 比比西蜷縮成一團自我厭惡中，感覺他的周圍黑氣縈繞，氣氛詭異。
“這樣的比比西，怎麽當國王？”凜蹙眉，比比西變成這樣，他也有一定的責任。
賽賽也正為此發愁：“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他了。”
庫木拍拍手上的灰說：“打包帶走。”
“……”
就這樣，賽賽看到庫木用一塊桌布把比比西“打包”，扛著就往皇宮的方向走去。
迪格是密斯特瑞斯的公爵，他不能這麽大搖大擺地在努努比亞的國土晃蕩，所以決定和賽厄即刻返回納維亞城堡。
賽賽目送他們在風中遠去，然後跟著一群彪悍強勢的男人浩浩蕩蕩進發。
皇宮裏的人沒有死光，凜還是手下留情了的，他只是解決了一些駐守皇宮的主力軍隊。
完全不知所措的衛兵看到這麽一群人闖進來，握著劍的手都在顫抖：
“你、你們是什麽人？！”
聽到了質問，庫木把比比西倒出來，踢了踢：“喏，你們的國王，我們給捎回來了。”
“這……比比西陛下？！”衛兵不可置信地看著倒地不起的比比西，“你們把比比西國王怎麽了？！”
凜擡起手，但被凱林阻止：“不必要的傷亡會引起更多的麻煩。”
“冰神也會憐憫人類了？”凜瞥他一眼不過還是放下了手臂，凱林只是不想讓賽賽看到大面積的死亡罷了。
庫木掏掏耳朵：“我們好心送這個廢物回來，連感謝都沒有啊。”
衛兵小心翼翼把比比西擡走，庫木找了個陰涼的地兒休息，他的任務完成，終於可以回去照看那寶貝冰魔蛋了。
在賽賽的再三懇求下，凱林允許她去照顧比比西，自己在房間門口守著。
凜負責清理皇宮裏不該存在的人。
比比西呆呆坐在床上蓋著被子，已經打理幹凈的面容蒼白憔悴，毫無生氣。
“比比西，喝掉睡吧。”賽賽用小勺子將水送到他嘴邊。
比比西機械張口。
水喝完，賽賽又把一碗牛肉羹端起來：“這是我做的，你嘗嘗。”
比比西好像木偶一般，安靜聽話，卻沒有靈魂。
“哥哥幫你奪回了王位，你還是國王，要振作。”賽賽一邊餵飯一邊說。
吃完了牛肉羹，比比西雙眼空洞看著賽賽，喃喃道：“你不留下來嗎？”
“你知道的，我不能。”賽賽坐在床邊：“我已經和凱林訂婚，也很快會結婚，納維亞城堡才是我永遠的家。”
“我……害怕。”比比西想握住她的手，卻沒有那個勇氣，只能看著她說：“只有我一個人了，沒有親人，沒有朋友，孤軍奮戰的滋味，我不想再經歷一次。”
賽賽也明白，比比西現在只能一個人挺過難關，她不會安慰人，可又不能放任他封閉下去：“不會一個人的，除了我，還有有其它的女孩走進你的生命，與你組建家庭，一定會。”
比比西低頭：“除了你，沒有誰了。”
挫敗感油然而生，賽賽嘆息：“比比西，你是國王，如果我成為你放棄王位的理由，我會從你的生命中消失，凱林和哥哥都是神，讓你忘記我並不是難事。”
“不要！”比比西大叫。
門外的凱林聞聲而入，看到比比西抓著賽賽的肩膀，他的眼神冷冽。
“等一下。”賽賽示意凱林不要出手。
“不要讓我忘記你……”比比西落淚，哽咽著說：“我會重新坐上王位，求你、起碼讓我記得你的的樣子。”
“說好了哦，不準反悔。”賽賽松了口氣，終於解決了。
成功把比比西哄睡了，賽賽退出房間，凱林一臉陰沈望著她。
“凱林，你生氣了？”就因為比比西抓她肩膀？賽賽咕噥：“冰神的氣量太小了吧。”
凱林突然笑了，笑得寒氣逼人陰風陣陣，還附加一股子邪氣凜然：“很好，我氣量小，非常小！”二話不說他把賽賽扛起來就走。
感覺事情不妙的賽賽掙紮著大叫：“啊啊啊！救命啊！哥哥！庫木……”
凜從書房出來，看到這一幕，搖頭輕笑，他們小兩口的事情，他還是別摻和了。
一路把賽賽扛到打掃幹凈的客房，扔上床。
“你、做什麽？”賽賽氣都不敢大聲喘一下，現在的凱林真的好可怕！
凱林湊過去，雙手撐在她腦袋兩側：“你想讓我做什麽？我就做給你看。”滿滿的威壓在裏面。
躺在床上緊張過度的賽賽腦子一空：
“撓癢癢？”
“什麽？”
一下子房間就寂靜了。
幾個呼吸之後，凱林站起身，雙手交叉於胸前：“知道錯了嗎？”
賽賽跪坐在床上，傻笑著搖頭：“不，我不知道。”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。
凱林面無表情。
“好吧，我太關心比比西了，冷落你了，對不起。”賽賽識趣地道歉。然後慢悠悠爬到床邊扯扯他的袖子：“凱林，我沒有人類朋友，你和庫木都是家人，是不可一世的神魔，雖然不會寂寞，可父親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鬼公爵，卻還是有格瑞德先生義無反顧地幫助他；爸爸一個人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裏，雖然他從不說自己的身世，但我知道，他也有很多可以說話的朋友，像教我占星術的阿蘇……”賽賽慢慢低下頭：“其實我也不需要朋友，有你就夠了，只是，曾經這麽想過罷了。”在凱林還是野獸的時候，在她因為迪格與賽厄的感情糾紛離開城堡的時候，她多麽希望，有一個人，能聽她傾訴。
那時候出現的人，是比比西。
凱林沈默了，遇到比比西那會兒，他正琢磨著怎麽弄死賽賽。
輕輕擁住她，凱林低沈道：“我沒有生氣，不要難過，我會心疼。”
“嗯。”賽賽揉揉眼睛，還未開口說什麽，腰間一癢，她的話語變成了笑聲：“癢死了！”
凱林上下其手“折磨”她：“你不是想讓我這麽做嗎？”一臉正經做著不正經事的凱林簡直是魔鬼附體。
“不要啊……”
路過房間的庫木摸摸鼻子，他什麽都沒聽到！
從房間出來，賽賽渾身酥麻，她小睡了一會兒，醒來發現凱林不知道跑哪去了，難不成是怕她報覆嗎？
凜見賽賽揉著腰出來，一楞：“凱林對你做什麽了？”
賽賽臉一紅：“沒什麽。”
凜的臉黑了：“那個混蛋在哪？！”
“啊？”賽賽嚇了一跳，凜莫名的怒火讓她摸不著邊。
“剛訂婚就……太不像話了！”凜一拳捶在墻上，砸出個坑。
是哪裏誤會了嗎？賽賽連忙為凱林辯解：“他沒做什麽，我們只是鬧著玩。”
“這種事情怎麽可以鬧著玩！”凜咆哮。
“撓癢癢……很嚴重嗎？”賽賽抱頭小聲問。
撓癢癢？
世界安靜了會兒，凜撫額離去。
目擊事件經過的庫木在墻角憋笑憋到內傷。
凱林是去準備晚餐了，都是賽賽喜歡吃的東西，途中遇到凜，他的臉色古怪，不過兩人擦肩而過，沒有說上只言片語。
庫木從廚房順手牽羊抄走了一鍋雜燴湯，美滋滋地躺樹杈上捧著鍋喝。
賽賽吃著凱林拿來的晚飯，和他說起剛才與凜的事情，問他：“哥哥為什麽突然發火啊？”
凱林冷笑：“是他腦子有問題，想太多。”再說，他真做了什麽，凜管的著嗎？
不知情的賽賽消滅了食物，和凱林散步去書房看書。
書籍是最能消磨時間的，賽賽打著哈欠看完最後一頁，已是深夜。
凱林抽走她手上的書，把她抱起來，可能是晚上吃多了，她重了些。
水晶燈忽明忽暗，賽賽摟著凱林的脖子睡去，她若是能睜開眼，就會看到凱林的眼睛裏，充滿只屬於她的溫柔。
……
比比西戴上王冠，他一步步走向鑲嵌著寶石的王座，每一步都走得沈重。
當他宣誓完畢，所有臣民高呼“國王萬歲”，賽賽放心了。
人群將他們淹沒，但是比比西一眼就能看到賽賽，她微笑著揮手，說了什麽。
比比西也揮手，臣民們歡呼雀躍著，殊不知他們的國王，是在道別。
“比比西，要當個好國王。”
仿佛能聽到她的聲音和語調，比比西在心底回應：我會的。
四人悄然離開了努努比亞，賽賽買了很多特產，打算帶回家。
“努努比亞的特產都好便宜啊，比比西很會做生意。”賽賽拿著一枚像土豆又像芒果的果實左右端詳。
凜了然道：“治國安民賺錢養家，一個國王連這都做不到，努努比亞早就滅亡了，”
庫木一路吃過來，能吃的零食早就被他吃完了，剩下的只有全生的土特產。
“庫木以後也要把冰魔眼治理得井井有條啊。”賽賽說道。
庫木噎住，他癟癟嘴道：“族長什麽的不適合我啊，還是把那個蛋裏的小家夥好好培養起來吧。”
凜就知道他會這麽說，嘆氣：“冰魔族唯一的冰魔都這麽沒責任感，我看我只能來硬的了。”
“你別亂來啊！”庫木跳開十米遠：“就算你現在是完整的殺戮之神我呢不怕！”
賽賽樂呵呵看著庫木耍寶。
他們一路打鬧嬉戲回的納維亞城堡。
布魯多把冰魔蛋捂得好好的，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，幸不辱命。
庫木獎勵他一頓大餐。
塵埃落定，生活回到正規，庫木和凜帶上冰魔蛋和冬陽草回了冰芒森林。
事後賽賽得知，迪格早就知道潘德裏先生的存在，他又執意不肯來見賽賽。只要弄出訂婚的戲碼逼他現身，沒想到被比比西摻和，惹出一堆麻煩。
賽賽明白迪格的苦心，也和他詳談了一個上午，迪格不介意潘德裏先生住在城堡裏，他是賽賽的生父，理應得到照顧。
離開書房的時候，賽賽對迪格說：“你永遠是我父親。”
迪格很少笑，但那一刻，他望著養女，淡淡地笑了。?
☆、沈痛的格斯
? 米亞享受著充足的日光浴，它本來是威風凜凜的神獸，在城堡裏養尊處優了一年多，懶得爪子都不想動。
凱林看到他這副德行，皺起眉頭。
賽賽站在梯子上給布魯多修剪毛發，時不時對照一下，左邊右邊對不對稱。
凱林把米亞拎走，他對賽賽道：“我去訓練一下它。”
“好，早去早回。”賽賽揮了揮手。
米亞的原型太過龐大，要去一個無人且空曠的場地才行。
潘德裏先生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花匠，才不到一個月，花園裏的花朵就被照料得精神可嘉，賽賽養花的天賦從何而來可想而知。
布魯對自己的新發型很滿意，把賽賽托起來轉了好大一個圈兒。
城堡外“轟隆”一下傳出好大一聲，地震似的，大地顫動。
風中傳來熟悉的吼叫，賽賽嘆息，凱林這是把米亞怎麽了？
“怎麽了？！”潘德裏先生驚慌失措地跑過來詢問。
賽賽瞇起眼睛微笑，“沒事。”
潘德裏先生驚魂未定地走開了。
本打算去觀看一下冰神的“訓犬”方式，但又怕場面太過暴力，於是賽賽忍住好奇沒過去。
地下室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響，動靜挺大的，賽賽路過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，聽到聲音便循聲而下。
地下室裏只有幾間放置雜物的倉房，其中一間半開著，聲源就在裏面。
賽賽剛推開門，一把銹跡斑斑的劍擦過她的臉頰釘在身旁的石墻裏，沒入大半，劍柄瘋狂顫抖。
暗淡的房間中央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，天窗的玻璃碎了，只有一縷微弱的光線灑落在地上，印出漆黑的影子。
“格斯管家？”賽賽試探著呼喚。
格斯緩慢轉身，雙目呆滯，直勾勾盯著賽賽看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賽賽小心地向前一步。
“啊啊啊啊啊！”格斯抱頭慘叫，眼球裏充滿血絲，俊逸的面容滿目猙獰。
精神病發作？賽賽楞了。
他的腳邊還有一這廢舊的劍，格斯拿起一把就往賽賽身上刺。
好在賽賽及時躲開，她飛起一腳踢斷了劍，騰空旋轉了一圈對著格斯太陽穴上招呼，她留了力氣，僅僅將格斯撂倒在地。
格斯的戰鬥力超乎賽賽預料，他三兩下爬起來，張口就咬。
賽賽驚恐地看著化身吸血鬼或者食人族的格斯，跑了幾步，蹬著墻上去，又在空中倒翻，單手按在格斯頭頂，掌心冰霜噴湧。很快，格斯全身都結冰了，幾秒後，冰霜融化，他昏迷過去。
賽賽把格斯拖了上去，喊來傭人將他擡回房間休息，隨即奔向了書房。
迪格和賽厄都為之一震，兩人對視一眼，眼中都有不怎麽樂觀的神情。
凱林被賽賽打斷了訓練，米亞撿回半條命，然後一起回城堡去看格斯的情況。
格斯持續昏迷不醒，且低燒不斷，幾日後，他已經虛弱得幾乎沒有呼吸了。
賽賽有些自責：“是不是我出手太重了？”
凱林搖頭：“我看過了，他的病不是身體上的。”
“那就是說……”
是心理！？
賽厄摸著下巴考慮良久，對迪格建議：“把格瑞德叫來吧。”
迪格看著床上眉頭緊鎖、似是噩夢連連的格斯，頗為猶豫：“我怕那會加重他的病情。”
賽賽不明白：“為什麽要讓格瑞德先生過來？他是醫生？”
迪格嘆氣：“對格斯來說，他是一個危險的醫生。”
賽厄附和：“卻也是最有效的良藥。”
賽賽眨了眨眼，她總覺得兩個爹是在打啞迷。
最終迪格還是派人去通知格瑞德了，格斯已經不能再等了，他不想失去一個辦事效率極高的優秀管家。
偏偏不湊巧，格瑞德出門了，弗爾正十萬火急地尋找他，眾人也只能看著格斯一天天消瘦，生命一天天流逝。
賽賽在迪格書房看醫術，她忍不住問：“格斯管家和格瑞德先生發生了什麽嗎？”
迪格筆尖不停：“格斯成為我的管家之前，是格瑞德的……玩物。”說出後面的兩個字時，他有些遲疑。
賽賽沒說話，她猜到了那段過去對於格斯來說，有多麽不光彩與沈痛。
迪格語重心長道：“賽賽，每個人都有過去，只是格斯的過去裏，只有痛苦和絕望。”
“嗯。”賽賽聽進去了。
迪格又補充了一句：“這些年格斯安然無恙，是因為格瑞德讓他忘記了那段過去，遺忘，總是能給陷入絕境的兩個人帶來一絲希望。”
“格斯管家最近又慢慢想起了一些過去的片段，所以才會那麽反常。”賽賽得出結論，可問題又來了：“那他之後會怎麽樣？”
迪格目光長遠：“這就要看時間為他們治愈了多少傷痕。”
時間與遺忘，一個是慢性治療，撫平身心上的創傷：一個是應急措施，效果立竿見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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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瑞德在格斯咽氣前一天趕到，他幾乎是沖進房間的，看到床上的人時，他膝蓋一軟就跪在床邊，握住那雙骨瘦如柴的手，落下滾燙的淚。
重度昏迷的格斯居然有所感應一般劇烈抽搐起來，片刻後整個人都痙攣了，他蜷縮起來，拼盡全力想掙開什麽。
門外站著一言不發的賽厄，迪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賽厄不忍直視，悄悄合上門，與迪格並肩走著。
“格斯是個好管家。”迪格沈聲道：“他剛來納維亞城堡的時候比賽賽還年幼，但非常出色，我起初收留他只是看在格瑞德的面子上，後來，是因為他確實很有能力。”
賽厄不動聲色握住他的手，言語憂傷：“看到如今的他們，就想到當年的我們，也是一開始就走錯了路，用錯了方法，弄得誰都不好受。”
走到了花園，迪格說：“即便步步錯，我也義無反顧，因為我知道，遇到的人是對的。”
賽厄欣然一笑，“沒錯，人是對的。”
玫瑰在他們面前怒放，映襯相擁的身影，艷麗無雙。
賽賽坐在樹上看到遠處的兩人在擁抱，對身旁的凱林道：“父親和爸爸感情真好。”
凱林慵懶地躺在一邊，還打了個哈欠：“聽起來他們也有感情不好的時候。”他可是清清楚楚記得，第一次看到賽厄，賽厄看迪格的眼神簡直是有血海深仇似的恨意滿滿。
賽賽哪壺不開提哪壺：“我們不也有過嗎？”
凱林想起賽賽對他漠不關心視若無睹的眼神就神傷，語氣也頹然起來：“是啊，你狠起來也不輸他們。”
“我道過歉了！”賽賽愧疚地低頭：“我怎麽知道你躲都不躲一下？！”
凱林將她拉到眼前，四目相對道：“你現在明白了嗎？有時候，傷痛帶來的不是疤痕，是心疼。”
賽賽不明所以地望回去。
“雖然我不希望你內疚下去，”凱林說：“但是內疚證明了你在乎。”
“啊，”賽賽頓悟，“原來如此。”她悟完又歉然地伸手去觸碰凱林曾受了一劍的地方，那裏流過好多血，觸目驚心。
摸了會兒，凱林忽然抓住她的手：“早就連個印記都沒有了，你到底想摸什麽？”她的指尖每劃過一塊肌膚就帶起一片酥麻，再摸下去，天知道他忍不忍得住！
賽賽戳了戳，指尖下的軀體是溫熱的，而且還不斷在升溫，冰神的身體在什麽時候會升溫呢？反正肯定不是發燒就對了。於是賽賽安分下來，兩條腿蕩啊蕩的，就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。
當夜格斯就醒了，不過他的精神狀態和精神病患者沒什麽區別了，一驚一乍不說，看到人就砸，花瓶、杯子、碟子、枕頭、被子……整個房間連天花板上的吊燈都碎了一地。
賽賽覺得格瑞德再不出來，地板都會被格斯掰成一塊塊來砸。
格瑞德是被迪格拽出來的，滿臉是血，身上沒一塊好皮。
賽厄卻幸災樂禍起來：“報應啊，誰讓你當年那麽欺負他，現在挨點打算什麽？我等會兒送一桶辣椒水給格斯潑著玩。”
“他會傷到眼睛的，用鹽水吧。”格瑞德也不管身上的傷了，拔腿就往房間裏走，又被迪格拉住。
“他看到你只會接二連三地受刺激，對誰都不好。”迪格勸說道。
格瑞德急了：“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在裏面吧？萬一傷著自個兒怎麽辦？”
“你對他掏心掏肺，他對你仇深似海，真般配。”賽厄趁機說上一句風涼話。
賽賽看著血人格瑞德，心中不忍：“凱林，你想辦法讓格斯管家停下吧。”
凱林看了半天無聊的戲碼，興趣缺缺：“要他毫發無損我是沒辦法，不過你可以試試。”
“什麽？”賽賽疑惑。
“星空魔法。”凱林又打了個哈欠。
賽賽早就告訴了家人星空魔法的事情，所以在場的除了格瑞德，沒有人露出驚訝的神情。
“我試試。”賽賽深吸一口氣，然後推門而入。
格斯是迎面撲過來的，這意味著他正面直視了賽賽的眼睛，接著剎那間迷失在浩瀚的星空中。
星空迷鏡裏的格斯很安靜，他仿佛一尊雕像，仰望著漫天星辰，雙膝跪地不動如山。
賽賽在他眼前幻化出自己的影像，輕聲呼喚：“格斯管家？”
格斯迷茫地收回視線，看著賽賽，苦澀地微笑：“賽賽小姐。”在這裏，他的心居然可以靜下來。
“父親他們很擔心你。”賽賽誠懇地說。
“對不起。”格斯垂下眼，“請你殺了我。”
賽賽搖頭：“我想格瑞德先生不會允許我動手的。”
提到“格瑞德”這三個字，格斯的意識猛烈一顫，險些再次崩潰。他緩緩低下頭，請求：“讓我再一次遺忘吧，求您！”
賽賽閉上眼，再睜開，她站在房間門口，面前跪著格瑞德，他的意識還在星空裏。
“凱林。”賽賽對著門外喊。
凱林很快就進來了，賽賽將格斯的請求說出來，他只是略做沈思，然後對著格斯的腦門一指，有什麽東西支離破碎，格斯隨之倒下。
“不管怎樣的過去，都能忘記呢。”賽賽感嘆。
凱林道：“不管怎樣的過去，都是不可缺失的。”
“如果缺失了，會怎麽樣？”賽賽問他。
“萬劫不覆。”?
☆、一只兔子引發的血案
? 凱林牽著賽賽走出去，門口的三個大老爺們憂心忡忡看著他們。
“他沒事了。”賽賽宣布，並對格瑞德致歉：“對格斯管家選擇再度遺忘，我讓凱林封住了他的記憶，對不起。”
格瑞德如釋重負的同時嘴角揚起一抹苦澀，“沒關系，我本來也打算這樣。”
門外陷入短暫的沈默，直到格斯打開門，看到了了門外的一群人。他的目光掠過格瑞德，問迪格：“公爵大人有何事？”眉宇間的冷漠一目了然。
迪格面不改色道：“準備晚飯。”
“是。”格斯與格瑞德擦肩而過。
賽厄擦擦汗：“嚇我一跳。”
迪格拍拍格瑞德的後背：“自求多福吧。”
格瑞德依然是苦笑：“算了吧，我該放手了。”
賽賽和凱林攜手離開，她走遠了才低聲問凱林：“會不會穿幫？”
凱林漠不關心地回答：“看他們造化。”
“格斯管家的演技真好。”賽賽感嘆。
晚餐很豐盛，格瑞德失魂落魄地吃著。壓抑的氣氛在飯桌上蔓延，賽賽眼睜睜看著他把一塊辣椒往嘴裏塞，絲毫沒有察覺地咀嚼起來。
凱林默默把她的頭摁下去。
迪格和賽厄都看見了，他們面面相覷，這不是又要瘋了吧？在格斯上一次失憶時，格瑞德也是這副德行。
格斯在邊上，面無表情。
飯後，賽賽給米亞帶了吃的，它被凱林訓練了一頓，整只虛脫，趴在草地上奄奄一息。
“下次讓凱林下手輕點。”賽賽摸摸它的腦袋。
聽到“下次”，米亞欲哭無淚望著賽賽，用腦袋蹭蹭她，撒起嬌來。
“乖啦。”賽賽把它抱起來順順毛。
格斯在修剪玫瑰花圃，他有時候會摘一些放入花瓶裝飾城堡。
格瑞德站在他身後，過了好一會兒說了些什麽，接著賽賽看到格斯的手顫抖了，不好！
沒錯，凱林根本沒有消除格斯的記憶，他只是告訴格斯，自己克服，如果不能平心靜氣地面對格瑞德，那麽他就放不下這段感情。
格斯莫不是已經到極限了？還是格瑞德發現了格斯沒有忘記過去？賽賽連忙跑過去，好歹他們打起來還有個勸架的。
賽賽的猜想是對的，格瑞德對格斯那麽了解，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格斯的心思，更不用說他眼底充滿那麽濃烈的憤恨。
格斯聽到格瑞德說：“我這次離開，就不會再回來了，我會讓迪格給你安排一門親事，祝你幸福。”
毀了他的過去，還想安排他的未來！格斯一剪刀飛了過去，格瑞德沒有閃躲，饒是如此，也只是在他完美無瑕的臉蛋上劃了一道口子。
剪刀好死不死插中了一只路過的兔子，頓時兔子就飆血了，四肢抽搐。
米亞平時和這些兔子玩得最好，看見這一幕立刻就懵了，剎那間殺意湧動，它從賽賽懷裏竄出去，化身憤怒的冰獸，雙眼通紅，沖著格斯劈頭蓋臉一頓吼。
比起上一次看到米亞的原型，這一次小了很多，它顧及到城堡的建築面積，所以掂量著縮小了點。
格斯和格瑞德都沒想到事情演變成這樣，在米亞的爪子拍下來前，格瑞德就抱著格斯跳開了，兩人雙雙跌入玫瑰花叢中。
“米亞，住手！”賽賽喝道。
米亞聽不進她的話，一甩腦袋冰淩似雨，紮下去，入地三分，可見力度。
格斯推開格瑞德：“滾！”
格瑞德身上都是玫瑰花的刺，痛地呲牙咧嘴：“在這裏滾，很疼的。”
冰淩從天而降，格瑞德立馬趴在了格斯身上，任由冰淩穿透了心臟，他笑得沒心沒肺：“我欠你的，今日一並還了吧。”他奮力一揮，將格斯扇出去老遠，然後米亞的冰淩雨統統往他身上招呼，霎那間誕生了一只名為格瑞德的刺猬。
“米亞！”賽賽擋在格瑞德面前。
米亞知道不能紮賽賽，用爪子跺跺地，大地震動，賽賽踉蹌站穩，卻見米亞已經高高躍起，往格瑞德撲去。
“不可以！”賽賽支起結界擋了下，米亞的力氣太大，加上體重，她渾身都震得發疼。
這邊，布魯多迷迷糊糊醒來，來到花園裏一群人在打架，正驚慌失措著，可看到了血泊裏的小兔子，他也紅了眼眶，張牙舞爪撲了過去。
格斯趕緊把布魯多攔下，這個時候不能再添亂了。
於是城堡裏另外的三人趕到時，就看到格瑞德在玫瑰花叢中不知死活地躺屍，而賽賽和米亞在僵持，格斯和布魯多打起來了。
凱林怒喝：“住手！”
米亞聽到這憤怒的命令，仰天長嘯一聲，猛地轉身，結果一尾巴甩在了賽賽身上。
賽賽也沒想到，硬生生挨了這宛如鞭子的一擊，米亞的尾巴上那可都是實打實的刺啊，直接將她甩飛出去。
凱林何止是震怒，飛過去一腳踢在米亞腦袋上，手心有零星的光芒凝聚，一支冰神權杖淩空而出。
“給我退下！”凱林用權杖一指。
米亞如同被施了魔咒，哆嗦著跪趴下來，嗚嗚叫喚起來。
格瑞德和賽厄也把布魯多捆成了粽子栓回窩裏，格斯抱著格瑞德的“屍體”不知所措，他從未想過格瑞德的死亡會為自己帶來什麽，現在他領會到了，是悔恨。
凱林抱起賽賽，她的傷口還在流血，米亞身上的刺對神也是有傷害的。
“我還好。”賽賽搖搖頭：“現在有事的，是格瑞德先生。”
凱林只是看了一眼，說：“死不了。”然後把賽賽抱走。
一片狼藉的花園，迎來了熱鬧的夜晚。
賽厄問起格斯的事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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